而后他看向郑槐,“去把程大人请进宫。”郑槐马上带着命令出去,他晓得这封信还是说动了慕容峥些许,不然他不会想跟程鹤云商量。等人来了已是深夜,这消息不少官员在府中都已得到,纷纷起了艳羡或是妒忌之心。程鹤云这小子如此得皇上的信任,难不成真要一枝独秀了?他不过是个不打眼的文官,何德何能这么晚还留在宫中跟皇上单独议事。这份宠信是从前姜中正才会有的,如今他也攀上了这高枝,还这么年轻,真是不可小觑。而姜中正本人却没有外界揣测的那么计较,他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安心将蜡烛灭了,很快睡去。程鹤云是跟郑槐一块来的,一刻也不敢耽搁,他进殿要行礼时被慕容峥拦住,摆摆手免了,而后把信交由郑槐,递给他说,“你看看这上头写的,朕是有心想用冯家,不过她这么一说倒让朕不好下令了。”缘由如何慕容峥也很快解释,“此前设计让冯家小姐也去了阳春关本就是有些于理不合,如今真要开战,还不知如何对冯将军开口。”虽然他设计让冯溪薛去阳春关本来就是想要冯家对边关安危上心,如今能用的将领不多,他不想再自折羽翼。只是到了真要算计下去的这一刻,他忽然有些难言的愧疚,这情绪极其隐秘,按理说帝王本不该有,因为朝臣皆为棋子,随他怎么用都无可指摘。也许是冯将军的确一心为国,忠心耿耿,且战功卓著,自己本不该如此揣度算计。程鹤云仔仔细细把信看了一遍,才交还给郑槐,他一语点出其中关窍,“皇上无需如此多虑,冯家跟微臣一样,都是陛下的臣子,为君为国效命本是理所应当。至于冯小姐这一封请命,实在无需声张,也无需当真。”说到冯溪薛时,程鹤云有些着急,讲话也快了不少,“她年纪轻轻只是一腔热血,并不晓得战场是刀剑无眼,且她又是冯家的独女,还请陛下万万不要以她为主将。”这话说的,慕容峥都忍不住笑起来,“你啊,朕早知你的心思,不过冯小姐年纪到底太轻,此战还得要用身经百战的老将才稳妥。”程鹤云低头不语,他知道慕容峥想的就是冯将军,也就是冯溪薛的父亲,这位将军年轻时战功赫赫,也算是两朝元老了。只是如今太平盛世,他便赋闲在家,颐养天年,如今在想要劳动他的确有些为难。一来是冯溪薛这么个独女未必就能继承冯家衣钵,二来是冯将军年事已高,这也是朝中争论不休的。二人很快说到这一处,慕容峥从身边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挑了两本,打开一看,然后对程鹤云道,“这些大臣一个个老而奸猾,早知道朕想用冯家,就不住上书说冯将军老迈不可用。还拿朕早些封了冯家小姐为城主一事来堵朕的嘴,说冯家已经声势过大,十分招摇,怕功高盖主。”说到这慕容峥忍不住笑了,“他们倒是忠君爱国的紧,朕都还没提防,他们就替朕想到这份上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