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方已经脸对脸面对面。可以想象,这一轮酣畅淋漓发力十足的直射,让安南人跟镰刀下的麦子似的,呼啦一下又倒下一片。但就在他们以为要短兵相接的时候。疾驰而来的明军,就在他们十步之外漂亮的勒住缰绳,使得战马陡然从正面冲击,变成了侧面掠过。。。。嗖嗖嗖!马背上的骑士,身体好似拧成了麻花,又是无数弓箭当头落下。而后,就在安南人的哀嚎之中,他们看都不看,队伍兜了一个弧形,翩然远去,只留给安南人一个背影。还有那面硕大的战旗!战旗之上四个血红色的大字!朵颜三卫!但就在安南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,翩然远去的明军骑兵再次整队完毕,再一次故技重施。。。。~~“殿下,这仗没法打了,咱们被包围了!”安南军中,神丁将军吴成焦急的呐喊。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黎元澄六神无主,交战为止其实连一个时辰都不到,可是战局已经糜烂不堪。。。。而就在他竭力控制心神的时候,猛然间看见眼前。。。。。“不好!”~~轰隆!轰隆!盛庸带着一千重甲骑兵,陷阵而来。这时黎元澄才明白一件事,为何这些明军骑兵一开始是慢的,而且是分散的,因为他们在节省马力。轰隆!一声巨响!无数躯体被战马撞得飞起,或是被长枪挑飞。明军仿佛从天而降的山峦压了下来,强大得让人绝望。而就在此时,黎元澄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,陡然之间又是砰砰砰无数的巨响。他转头望去,江面上烟尘大气。而在那些烟尘之中,火光冲天。伴随着火光,是战舰碎裂还有桅杆倒塌的景象。~~安南人的军舰从海上,进入富良江。延绵十余里的舰队在咸子关下组成了一处拥挤的,但却又是天然的可以攻击关隘的跳板。他们利用战舰撞击浅滩处的城寨,用精锐的跳荡兵手持断刃,近身搏杀。甚至直接在夹板上搭建云梯,钩在咸子关主城的城头,准备攀城。但他们却忽略了身后。。。。~“开火!”明军近二十艘战舰,踏着薄雾尾随安南人而来。江相比于海,还是太窄,不能完全铺开舰队。但并不妨碍明军的火炮发威!“轰他娘的!”军官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,而装填的炮手水手们则干脆赤着上身甩开膀子,不停的装填射击。火光在明军战舰的侧舷不住闪现!无数的弹丸呼啸着砸穿安南人那好似渔船一样的军舰。广东水师不是大明朝最精锐的水师,战舰也远不如远航的靖海军那般强大。但对付安南人足够了!尤其是总兵官廖铭的旗舰,上下三层,上中两层两侧各有弹丸重十六斤的火炮三十六门。“放!”“砰砰砰!”“右转舵。。。。。右转。。。。。”明军的炮火遮天蔽日,似乎都不用瞄准。而廖铭看着硝烟笼罩的安南战船还意犹未尽,大喊道,“大火铳,抵近了给老子轰!”明军水师的旗号变换。几艘快艇,借着火光和炮声的掩护几乎和安南水军面对面。这些快艇的船上,装载的火炮不同。不是那种炮身悠长的重炮,而是短小粗大,炮口直径却近乎一米的短炮。砰!呼啦!短炮所装的乃是霰弹,根本不需要准头,只要朝着有敌人的方向开火,就是横扫一片。千里镜中,安南人船上那些水手,哀嚎着跌落水中,舰船也早就千疮百孔!“转舵。。。。”廖铭继续下令道,“用左边的炮轰他们!”“少爷少爷!”几个廖家老亲兵,满脸褶子的老杀才,光着膀子套着锁子甲,挥舞手中的短剑,“该跳梆子了!”“跳梆?”廖铭一怔。“砍他们脑壳呀!”老杀才们跺脚,“首级!”“滚一边去!”廖铭破口大骂,“你当还是以前你们当水匪的时候呢?”说着,看着安南人火光冲天的战舰,冷笑道,“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!”“咋不一样?打陈友谅的时候,还不是咱们跳梆砍人夺船。。。。。”轰轰!火炮再起!~砰!一发炮弹直接砸碎了黎季氂眼前一艘战舰的侧面,木头碎裂之后,大片的江水涌了进去。舰船肉眼可见的开始慢慢倾斜。。。“他们。。。。会妖法??”黎季氂哪还有皇帝的样子,灰头土脸呆愣原地。“陛下,我等不能束手待毙!”阮希全大喊道,“快!调转风帆,冲出去!”喊着,跺脚道,“都成活靶子了,再不走就都死了!”“快快,掉头!护朕走!”黎季氂大喊。可是仓促之间,哪里能腾出地方来。于是黎季氂在下令,凡是挡在他舰船前面的战舰,一律撞翻。于是,江面上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。安南皇帝的龙船,撞翻了身边的小船,铆足了劲朝远处奔逃。“皇帝跑了?”无论是江上,还是陆地上。安南人见此,再无厮杀之志,齐声怒骂。“快快快!”廖铭也发现了安南水军旗舰的异常,大声道,“堵住他,堵住他!”“堵不住了!”一个老杀才阴阳怪气的喊道,“少爷,刚才是您让转舵的,这船不是马,往哪边拽就往哪边走。。。。”“他娘的!”眼看,安南人的旗舰就跟着自己擦肩而过,而且还是打空了炮弹正在装填那边擦肩而过,廖铭眼睛都红。“给老子轰!”“轰谁呀少爷?”“随便轰!”几个老杀才挤眉弄眼,“早就说要跳梆了!咱们跳过去安南那些贼厮鸟,能跑吗?一刀一个小脑袋!”~~轰隆!轰隆!残存的安南战舰承受着明军战舰的怒火。而岸上那些因为皇帝率先逃跑,而斗志全无的安南军,被赶鸭子似的,赶往江边。后世有人云,此战富良江水为之赤,积尸数十里。而沿岸百姓,五十年不肯吃鱼。~“完了!完了!”安南龙船上,皇冠都歪到一边,灰头土脸的黎季氂回头看着硝烟中的水师,又看看满是逃兵的岸上,心灰意冷又歇斯底里的大喊,“都完了呀!”“陛下!”尚书阮希全忽然一把拽着他,指着前边,“明军的伏兵!”江面的出口处,几艘明军战舰正在缓缓靠来。“这如何是好,这如何是好?”黎季氂已六神无主。船上安南百官,人人面如死灰,寂静无声。“陛下!”忽然,魏栻开口道,“臣有话说!”“你还说。。。你还说,都是你误我!方我今日之败!”黎季氂大怒道。谁知,闻听此言魏栻却淡淡一笑,“昏聩之君,不外如是!”说着,又是冷笑,“再说,您也算不得什么真龙天子!”“你。。。。”黎季氂大怒。而百官则是侧目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栻。魏栻摇头,“但您毕竟现在是我大越之君!”说着,闭目长叹,“亡国啦!亡国啦!呵呵,从您篡位那天起,就知道该有今日!”说着,他整理衣冠,郑重行礼,“篡位也好,谋朝也罢!毕竟,您现在是我大越之主!”说到此处,他抬头道,“国近已亡,王者不死于人手!陛下。。。您自裁吧!”“你。。。。。”黎季氂怒不可遏,“你这个奸臣!”喊着,对左右道,“给我杀了他!”“不用你动手!”岂料,魏栻却直接跳上船舷,目光回顾千里江山,眼中清泪落下,而后闭眼,“吾国早亡!吾早存死志。。。。幸,奸佞终有报遗臭万年。苦,吾三千里河山亿万百姓。。。。。”接着大喊,“列祖列宗,不肖臣,来啦!”噗通一声。。。。浪花一闪,人已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