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宇文学

第7章 分家（第1页）

“嘿，我说你个赔钱货……”赵翠兰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沈念知打断。“我比那大队里耕地的老黄牛都累！老黄牛还让休息呢！鸡都没打鸣你就让我起来干活，累死人不偿命啊！”沈念知听她说的话，眼里火光更甚。“赔钱货？谁是赔钱货？你自己也是个女人，难道你也是赔钱货？那你娘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赔钱货！”“你、你、反了天了！”赵翠兰指着沈念知半天说不出话，扯着嗓子对屋里的苏祁安大喊。“老大，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骂你老娘，是不是！”苏祁安移开看着沈念知背影发愣的视线，抬手揉了揉抽疼的额角。他借着昏暗的光，看了看手上的表。“娘，现在才四点半。你让知知起来这么早作甚？现在家里又没什么活，队里也不用这么早去上工吧？”赵翠兰梗着脖子，瞪着眼睛。“那我不是想让她起来给你做饭吃？你现在这样了，她是你媳妇儿，她沈念知不伺候你谁伺候你！”苏祁安听着她不讲道理的话，着实有些烦躁，语气也带上了不耐烦。“娘，那也没有让人四点半就起来的道理吧！”睡在西厢房的小胡也被吵醒，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，打着哈欠。“嫂子，这是咋啦？”赵翠兰一看有外人在，干脆“扑通”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，手拍在两腿上，扯着嗓子撒起泼来。“诶呦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浑蛋玩意儿啊！容着你媳妇欺负自己老娘啊！老娘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管啊！”赵翠兰假哭得情真意切，一边哭那双透着精光的眼睛一边滴溜溜地转。“你个不孝子啊……老娘可是管不了你了，干脆分家算了！小同志，小同志你给评评理啊！啊啊啊……”被指名点到的小胡听见赵翠兰叫自己打了个冷战，他看着厢房门口的婆媳大战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。现在回屋去装睡，还来得及吗？这是领导的家事，他咋能管嘛！再说了，他刚刚在屋里听见苏队长说现在才四点半，有什么要急的事情让儿媳妇天还黑着就起来干嘛！他也是农村出来的，自家老娘对自己嫂子那可是当亲生闺女看待的。想他在家时，平时对嫂子说话大声了，都要挨自己老娘揍。沈念知看着赵翠兰演的这出戏，不耐烦地掏了掏被大嗓门震得有些耳鸣的耳朵。哟，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！她懒得看赵翠兰演戏，转头回了屋里。她找火柴把油灯点燃，看着苏祁安。苏祁安的视线落在沈念知拿火柴的手上，火起火灭缕缕青烟向上升腾消逝。“那就分家吧。”苏祁安声音沙哑，怕门外闹腾的人听不见，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。“娘，分家。”“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……”赵翠兰在屋门口闹着，猛然听见苏祁安利落地答应下来，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。“嗝～你、你说什么？”苏祁安拄着双拐，瘸着腿在沈念知的搀扶下，一点点从屋里艰难地挪出来。他垂着眼看向地上因为撒泼打滚，衣裳沾满土头发散乱的老妇人。“我说，娘，我同意分家。”沈念知是有些意外的。她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。男人垂着眼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大半情绪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静静地看着地上的赵翠兰。可苏祁安紧抿的嘴角却出卖了他，原来男人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平静啊。沈念知转念一想。就算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爱，也会渴望家庭里亲情带来的温暖吧？这时，主屋的油灯燃了起来。苏老头先是咳了两声，然后扬起声音唤道。“老大，让你媳妇儿搀着你过来吧！”小胡再傻，经过这番闹腾也理清是怎么回事儿了。嚯！这苏队长着实可怜啊！这刚因公负伤，回家还没和爹娘说上几句话，就被嫌弃以后万一落了残疾伤病，没本事挣钱回家。人家苏队的爹娘这是着急分家，撇清关系呢！这要是分了家以后，生死就由自己，可不碍着旁人了。就算你是再苦再难，人家都不会管你了！小胡紧忙去扶走的摇摇晃晃的苏祁安。沈念知感受到身上卸了一大半的力，悄然松了口气。可是累死她了……苏祁安本就比她高了一个头，又常年在部队。看似瘦瘦弱弱的，手摸在身上全是硬硬的肌肉。“小胡，谢谢你啊。”她扭头对另一侧搀扶着苏祁安的少年道谢。“没关系的，嫂子。我做这些是应该的，要不是苏队，这次……”“咳……”苏祁安打断小胡说话，“认真看路。”小胡回想起这次出任务，今年山里多雨泥石流频发，他们赶去支援救助。如果不是苏队救了他，那被石头压住双腿受伤的就是自己了。认真说起来，苏队可是他的救命恩人。做这些没什么的，就算是做再多也是应该的。只不过，这苏队是着实可怜。小胡把人搀扶进屋以后，看着苏祁安连个做的凳子都没用，气不过直接从里屋给他搬出来一个。再分家，也不能让一个腿上有伤的人连个凳子都不让坐吧！“诶～你！”赵翠兰故意为难苏祁安夫妻二人，看到小胡当自己家做主的样子，自然是气不过。她刚想张口，却被苏老头瞪了一眼，只好作罢。“行了，话不多说。老大你自是提了和我们分家，你不愿与我和你娘再过，那就分吧。只不过……”苏老头抽了一口旱烟，吐出的烟雾遮了他脸上的大部分表情。“只不过什么？”沈念知倒是要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来什么屁！苏老头看着对面的苏祁安和沈念知二人，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。“分家是你们先提的，老大这些年寄回来的东西和钱就当做是给我和他娘的养老费用。我们把屋后的两间土房分出来给你们，当做你们自己的门户。以后……”苏老头看着苏祁安渗出血迹的裤腿。“以后你们夫妻二人日子过得怎样，也不干我们的事了。觉得没问题就这样吧，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