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琼芝听了这话,心里既气他,又怜他。她咬牙用指尖把孙源的额轻点了一下:“死心眼的傻孩子!谁家儿女生下来是吃风喝风长大的,你这岁数又不能自己赚钱,找父母要东西那不是天经地义。像你这等聪明孝顺,做母亲的已是骄傲得很,何需什么功名?”孙源红着眼道:“正是因为母亲如此疼儿子,儿子才存了这个心。若是那居心不良只当是买卖的,也就得过且过混日子罢了。”沈琼芝知道说不通了:“功名岂是那么容易得的?大几年耽搁下来,你也到自己在外开府成家的年纪,我们母子那会儿便真成了外道的亲戚了。”孙源道:“儿子今年十二了,发个狠再耗他两三年,好歹挣个秀才回来给母亲看看。父亲当年那么小就进了学,我不愿差他太多,不然到时候一事无成缠着母亲,叫后头继父看着,又有什么意思?”沈琼芝本想说你继父不是在乎这种事的人,可又不好说这话。她只能叹息一声:“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志气,我也不好多说。那你就用心读书,记得常到这边来,缺什么了尽管找人来要。我已退了一步,你也要退一步才是,不要一味只知道客气,叫母亲伤心。”孙源郑重答应了。沈琼芝生日过了没几天,沈家的船队也回来了。据说这次的出海贸易大为成功。船才靠码头,那沈志远便先行派了人骑快马连夜回来送信,看完信后,喜得沈老太爷一双眉几乎要飞到天灵盖上去。“好,太好了!还得是三弟!”其他人见他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,就知道这次赚的肯定不少,也跟着开心不已。只有沈琼芝面色平静,心中暗自捏了把汗。这三堂叔早就动了歹毒心思,也不知那孙鸿渐到底有没有真的盯着。如今两家已没了关系,他还会对这件事上心吗?就在沈琼芝琢磨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,沈老太爷道:“正好前几天鸿渐说要带几个朋友来咱们家商量船队的事情,还特地点名要你们三堂叔也来喝酒,说是看中他的人才。”“既然如此,索性两件事合做一件,咱们办个热热闹闹的家宴,一边把船队的事敲定妥当,一边给你们三堂叔接风犒劳,你们说怎么样?”众人自然是一口答应,沈琼芝面上不置可否,心里则稍微安定了些。沈老太爷看到她的模样,沉了脸问:“听说,你前些天派人去孙府把鸿渐骂了个狗血淋头?!”沈琼芝道:“是他先惹的我,又不是我没事找事骂他。”沈老太爷骂道:“人家诚心给你写福华经,拿自己终身大事为你祈福,你倒好,狗咬吕洞宾!平时那么伶俐体面一个人,吓得可怜见儿的,我一个外人看了都心疼。到时候家宴,你若是敢再说些不中听的欺负人,往后家里有什么大事我都不叫你了。”沈琼芝不情不愿:“知道了。”现在忍耐只因暂时还用得着他,等三堂叔的事情一过,她再过河拆桥。沈云松感慨:“也不知道鸿渐到底做错了什么,明明是好心,却闹得这样鸡飞狗跳的。”沈云柏一语道破天机:“说白了还是咱小妹心不在他身上。但凡喜欢一个人,被那人捅一刀也是为了自己好;若是厌弃一个人,那人喘口气也是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