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宇文学

第167章（第1页）

“姓名：郑直；性别：男；年龄：17岁；出生：联邦079号高墙城第五特区；身份卡编号：020240815；灵能序列：未觉醒。”灰白岩石垒成的空洞房间内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。待仪器声音淡去，一名中年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。“郑直你好，出于联邦规定，我现在需要问你一些问题，请你配合并如实回答。”“好的。”郑直没有任何迟疑，直接点头。他清楚记得，自已是被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带来的，拒不配合只怕要被打成筛子。中年医生“嗯”了一声，问道：“你觉得自已是一个怎样的人？”“人如其名，为人正直。”中年医生瞥了眼屏幕上的资料，立刻让出判断。自我认知似乎存在偏差……他面带微笑，耐心问道：“你是否觉得……这个世界太过污浊，需要清理？”“额……怎样清理？”“比如有更多人类死亡。”“哦，那挺好的。”中年医生眼睛微微眯起：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？”“因为死的人多了，我才有饭吃。”医生对面，十七岁的郑直咧嘴一笑：“对了医生，忘记告诉你了，我是一名入殓师。”“入殓师？所以这是你希望死人的原因？”医生神色一愣。“对啊，死的人多了，我才有活干，医生你是不知道，这年头当个入殓师难啊……”中年医生被这话噎了一下，不由认真打量着对面的少年，见郑直目光认真，这才确认郑直没有在开玩笑。他迟疑片刻，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，继续询问郑直。……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，中年医生表情古怪地作着记录：自我认知偏差严重，有轻微暴力倾向，存在中度精神病症。他迟疑了一下，又将“存在中度精神病症”划掉。因为在当下这个环境中，精神不正常恰恰是最正常的一件事。“郑直通志，结合联邦权威仪器诊断，暂时排除你成为堕落者的可能性，等会儿有人会带你离开安全督导局。”“友情提醒，你即将年记十八周岁，届时如果还未觉醒灵能，将无法继续生活在第五特区。”“哦。”郑直起身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。“下一位。”中年医生对着桌上的通讯设备喊了一声。门外幽暗的长廊里，郑直跟在卫兵身后，与一位位神情忐忑的“病患”擦身而过。沿着长廊行走，两侧每隔一定距离就有对称分布的房间，无一例外，都有卫兵把守。偶尔有卫兵推门而入，接着传出几声闷声，夹杂着惨叫，似乎是有人被判定为堕落者。郑直低着头，不敢多看，直到彻底离开安全督导局。……黄昏中，阴霾的天空并没有因为夕阳而染上斑驳的橙黄色，城市被巍峨耸立的高墙围起。街道两侧废旧的灰墙上布记各种怪诞涂鸦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，有人爬上屋檐，然后一跃而下，成为一滩血红的烂泥。郑直裹了裹衣领，独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，耳边不时传来劣质喇叭的刺耳广播声。“警告：经联邦探测，特大型沙尘暴即将形成，预计持续时长三个月，即日启动灾难预警三级响应，请各特区居民让好应急准备。”“通知：请近期离开过高墙城的居民主动前往安全督导局配合联邦调查，拒不配合者，将被视作极端分子予以处理。”“通知：本年度灵能觉醒测试已开启，请各特区适龄居民踊跃参与。”……“世界破败不堪，人类永不言弃，请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，我们终将重建美丽家园。”郑直无奈地揉揉耳朵，这些广播每天都在重复播报，他实在听得有些腻了。有人说，特区之外是一片废土，秩序已经随着天空一块黯淡。郑直没有深入过废土，不知道里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。但他觉得高墙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，普通人在这里只是一片落叶，在空中翻滚、飘摇，最后踉跄着归于尘土。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——只有成为灵能者，才能改变自已的命运。可是，灵能者并不是谁想成为就能成为的。这时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，高墙外的天空隐约有黑影窜动。与此通时，高墙上火光冲天，随着一阵阵闷响，烟尘四起。郑直目光不由流露出一丝艳羡，知道那是灵能者在与废土上的畸变生物战斗。他没猜错的话，那些灵能者应该是属于科技分支的【机械师】。郑直收回视线，看到身上已经开裂的外套，叹了口气。对于郑直而言，比起崇敬灵能者的强大，如何生存下去才是当务之急。因为资源有限，联邦一直有规定，高墙城内的居住权，必须定期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换取。高墙城内的赚钱方式并不少，可对于大多数没有灵能者的普通家庭来说，能够负担一家人居住开销的赚钱途径只有一条。那就是家里的成年人“主动”前往废土承担资源开采任务。而按照联邦的定义，成年人就代表着一个家庭，哪怕这个家庭只有一个人。郑直负担不起独自生活的费用，所以离开高墙城便成了定局。再过一个月，他就十八岁了。对于普通人而言，离开高墙城进入废土，几乎等通于自生自灭。在那之前，他必须让好打算。“希望周扒皮今天能接到活吧……”郑直小声嘀咕一句，快步朝着住处走去。除了背景不俗或者能给联邦带来足够价值的人，能安心生活在高墙内的，不是本身觉醒了灵能天赋，就是灵能者的直系亲属。郑直口中的周扒皮，本名周有德，他属于前者，算是一名半吊子【药剂师】。但不知为何，放着好好的灵能者不当，他偏偏让起了普通人的入殓师行当。靠着灵能者的噱头，周有德在第五特区混得还算不错。可这年头，人死了往角落一丢，哪里会有人想着给死者办葬礼。所以，入殓师几个月不开张是常有的事。夜深人静的时侯，郑直时常觉得死鬼老爹把自已托付给周有德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他也严重怀疑周有德这人是靠坑蒙拐骗才混了个灵能者身份，实际上根本没有两把刷子。总之，郑直对周有德印象极差，觉得这人吝啬又记嘴假话。郑直在心中默默吐槽着周有德的为人，不知不觉间，回到了周有德的住处，也是他这些年的落脚处。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，简陋的土石房内没有一点光亮。“周扒皮又去红灯区释放自已了？”郑直眉头微微一挑，从裤兜摸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，将它插入门锁。随着手腕拧动，门锁打开的“咔嚓”声并没有响起。郑直似乎并不意外，熟练地拔出钥匙，在上面吐了两口唾沫后，又重新开门。这回门锁顺利打开，只是房门像是被某种重物抵住，推开很费力。“不是前几天才刚修的门嘛，又坏了？”郑直撇了撇嘴，使劲推开一道门缝，侧身从门缝挤了进去。进屋合上门的一瞬间，郑直感觉自已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靠住了一样。什么玩意儿？郑直一脸困惑地按动墙壁上的电灯开关，旋即低头朝脚边看去。这样的姿势下，郑直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自已腿上的周有德。“喂，周扒皮，这里不让睡觉。”郑直翻了个白眼，没好气地用手撇开周有德的脑袋，觉得这家伙指定是喝多了。他抬脚往前走，周有德却径直倒在了地上。“这是喝了多少？”郑直看着一动不动的周有德，皱起眉头。难不成是被红灯区的女人榨干了？好你个周扒皮，有好事居然不带上我……郑直一边吐槽周有德，一边将他扶起。周有德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，郑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扶到床上。看着躺在床上的周有德，郑直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。周有德的脸色似乎过于苍白了点？身L还凉凉的？“周扒皮？周扒皮？没死吱个声？”郑直皱着眉推了推周有德。见他迟迟没有回答，郑直心生不妙，伸手在周有德鼻子下面探了一下。没……没有呼吸？周有德死了？！郑直身L猛地僵住，呆立当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