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择日不如撞日。”“就今日吧。”萧若瑾双手小掌死死按住龙椅扶手,精致俏脸闪过一抹决绝。门阀氏族是担心夜长梦多。而她只是担心过了今日,就再也狠不下心。一众官员长吁一口气,卸下了心中千斤包袱。“陛下英明!”听着文官大臣们阿谀奉承的话,萧若瑾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!玉京之变时,林云直言。吾以吾身献光明。什么是光明?大权不再旁落,以她为首的朝廷中枢听之任之。在她带领之下,大乾盛世才能走向光明!也只有她,方能做到!。。。太师府。林云并未因刚刚这道插曲有丝毫异样,只吩咐绣衣卫统领带人将地板上的血污擦拭干净。只进行到一半,外头再次传来声响。嘈杂切切,宦官尖细的嗓音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!“咱家接圣上口谕,奉旨抄家!”终于要到这一步了么?果然,物是人非事事休。绣衣卫是林云的虎口爪牙,朝堂官员听闻这三字都要闻风丧胆。他们惧怕,女帝也忌惮。女帝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,先罢官再罢职。步步为营,井然有序!再下一步,是不是就准备流放了?林云剑眉星目染上几分寒意,抬腿便走了出去。既然女帝想要的他都应允了,这一步总归是要来的。来了,他便接着!外院的长廊道口。老宦官手上还捧着一份诏书,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人。林云记得,其父为这次文官牵头的老狐狸之一。大乾伊始便确立的世家门阀领头人,章之意。而他章齐桓,被誉为文官一派的年轻俊彦,门阀氏族新一代的中流砥柱。新晋的宫中编撰。在他们的身后,是宫中负责巡防守卫的禁军。黑甲凛冽,威风赫赫。绣衣卫自内而外开始出动,天朗气清的日头下,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拉开。火药味十足。林云走至两人面前站定,白衣卿相,双手负立。脸上带着悲悯神色,居高临下的审视二人。老宦官身形一抖,没了官服加持。在林云身上睥睨天下的气场反倒更为凌厉。兴许是少了后顾之忧,这一刻的林云。像极了当年在玉京孤注一掷的少年郎。只是这一袭白衣还未染血,猩红的双眸已经能让人闻到刺鼻反胃的血腥味。老宦官勉强镇定心神,脑海却闪过刚刚被抬上太极殿的同僚。刀口平整,说明出刀之人快准狠!见林云逼近,他不自觉的又后撤了一步。原本落后一个身位的章齐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顶到最前面。靠!章齐桓不是傻子,复启内阁后,家父未来执掌的声势相比于林云。只高不少!可这是杀人不眨眼的疯魔头,玉京兵乱之时,用一把刀就砍了十里街!与他相比,自己这小身板显得是那么单薄弱小!反观林云,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。意气风发不减当年。“宣旨吧。”他的喉咙沙哑,却极具威慑力。章齐桓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,又抖了抖袖口。强装镇定的回道:“接陛下谕旨,罢黜绣衣卫所有职权后,应当没收所有朝廷赐予的财物。”“包括但不仅限于绫罗绸缎,金银珠宝。”“还有太师府仆从家丁,以及,这座官邸。”“这是绣衣卫往年行事不端的罪证,你自己看吧。”章齐桓将一份折子从袖口抖落,有意无意的甩落在一旁的地上。风一吹,折子掀开了扉页。林云一低头就看到了玉玺鲜红的落款,伴着日光耀眼夺目。他还记得那一日,大雪当口,热乎乎的馒头冒着热气。许久尚未进食,口干舌燥。林云当时却顾不得吹凉,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。当时还不是女帝的萧若瑾伸出小掌,又将他从一堆狼藉中拉了出来。原以为度过了乱世之秋,便是万世太平的开端。竟没想到,功高盖主,也成了朝廷治罪的把柄!身为女帝身边的犬牙,像是黑暗潜行的清道夫。这些年替女帝扫平的那些障碍,都是见不得光的龌龊事。的确没有天子之命,是他为了报那一饭之恩,自作主张。心甘情愿替那个稚嫩无比刚刚即位的萧若瑾做点什么。林云想着,一抬头。只见宦官已经开始朗读女帝亲手书写的诏书。“前太师林云接旨。”“天恩浩荡,陛下留念旧情,过往之事,无论罪与轻重,功过相抵。”“自今日起,绣衣卫编入皇家禁军,太师府作为朝廷官邸,也当归于朝廷。”章齐桓昂首挺胸,一字一句正色道:“城防禁军,奉旨抄家!”外围始终整装待发准备出动的绣衣卫听闻此话。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站在最前头,白衣诀诀的林云。先有天子诏令,罢黜林云太师官职。后又一纸诏令,罢免绣衣卫职权。抄家!女帝是变着法子要让林云成为孤家寡人啊!他们身为林云犬牙,去留早就是个问题。可当圣旨下达,依旧难掩悲戚之意!绣衣卫高级统领首当其冲站了出来。“林太师这些年为朝廷呕心沥血,居功至伟,何错之有!”“无论是官邸,又或是府中钱财,都是陛下赏赐!”“林太师应得的!”“这府中的哪样东西,不是他从刀尖舔血换来的?”绣衣卫统领扬起高傲的头颅,再不是只会听之任之的小兵!由他牵头,三名绣衣卫的副统领也跟着站了出来。章齐桓憋不住笑意,冷眼扫过众人。“别天真了,这是圣旨,难不成,你们绣衣卫还敢违抗天命?”“以后你们就编入禁军了,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黑甲。”“未来,也会穿在你们的身上!”“至于绣衣卫这身官服,劝你们还是尽早脱了吧。”“绣衣卫,已经名存实亡了!”章齐桓双手负立,看着还想要宁死顽抗的绣衣卫。脸上笑意更为戏谑。“陛下已经准备复启内阁了,你们绣衣卫就是茅坑里的硬石头。”“放着也是臭气熏天,倒不如,一脚踢开!”这话一出,始终默不作声的林云。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异样。“她真是这么说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