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灿也清楚,眼下这等节骨眼,除非皇城生变,否则这位替龙而生的青衣男人,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皇城的。所以,想通过弑君的手段保存青河崔氏,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。当然,这只是最坏的打算,若是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,崔灿可不会轻易涉险。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位赵匡衡,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位皇帝陛下,但他手上毫无证据,也不可能单凭口舌,掰倒这位大周的替龙天子。毕竟,朝堂就像是一口大染缸,其中牵涉着太多的利益关系,剪不断理还乱。回陛下目光雪亮,臣除了想念陛下外,也想见见皇后,毕竟自皇后入宫以来,我们兄妹二人就聚少离多,总归是血浓于水,不见上一面,臣心里不踏实!崔灿面不改色地说道。放狗屁!赵匡衡嘴角微动,也不装了,直接摊牌:你此次入京,是为了废后一事而来的吧正是。见赵匡衡主动摊牌,崔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,君臣之间最怕的就是揣测,干脆也打开了天窗说亮话。陛下明鉴,臣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,贸然无诏入京面圣,是想弄清其中实情,可是皇后哪里做得不对,又或是我青河崔氏有触碰逆鳞之举倘若陛下有不满之处,还请与臣明言,臣定当改而警之!赵匡衡沉默了片刻,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:崔灿,你多想了,你没有任何不妥之处,皇后没有,你们青河崔氏也没有。那。。。。。。这是为何崔灿心头一动,缓缓抬起头,看向跟前气态阴沉的男人。赵匡衡平淡如水道:崔灿,你要理解,朕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大周的太平天下。说着,他又从御座上起身,踱步来到了崔灿的跟前:你是朝廷的淮阴侯,也是镇守北境的门户,无论废后与否,应该都会支持朕的做法吧言外之意,是朝廷让你身居高位,你就该做你该做的事情,我是皇帝,不管你心中持何等态度,都得支持我的做法。不得不说,姜还得是老的辣。此言一出,直接就从道德值高点,堵住了崔灿的嘴。崔灿心头暗涌激荡,但仍是一脸平静的神情:臣明白了,还望陛下恕臣无诏入京之罪。何罪之有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,难道想入京见朕,朕还拦着你吗说着,赵匡衡又保证道:你也可以放心,朕虽有废后之意,但你们青河崔氏一直是朕乃至朝廷的中流砥柱,朕绝不会亏待你们,从前是怎么样,以后也会是怎么样。咚——谢陛下恩典,我青河崔氏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!崔灿重重地磕了一头。嗯,你先下去吧,此趟入京路途遥远,北境又无战事,好好休息一阵子再回去,过几日朕给你筹备洗尘宴,到期时你就能与师师见面了。赵匡衡眼中明明没有丝毫波澜,却是幽幽叹了口气:朕知道,废后一事,的确委屈师师了,可为了大周的朗朗乾坤,朕也是迫不得已啊!你得替朕好好安抚师师,等一切尘埃落定,这坤宁宫之主的位置,还是你们青河崔氏的。陛下英明!那臣就先退下了!崔灿行了一礼后,便恭敬地离开了紫銮殿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赵匡衡脸上淡淡的笑容愈发的深沉,在确定崔灿已经离开了紫銮殿的范围后。他再次踱步,来到了一面墙壁前,双手掐出某种指决。隆隆隆——石壁徐徐打开,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,漆黑不见五指。他身形倏然一荡,直接没入了黑暗之中。石壁又再次隆隆隆地回归原位。另一边,崔灿从紫銮金殿出来后,脸色也由平静如水周边为如临大敌。显然,他也感受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异样。果然如此,改易天命,替龙而生。崔灿呢喃间,又回头看向那座富丽堂皇的紫銮金殿。只是想不到,替龙而生的竟然是你!真正的陛下,应该就藏在那座石壁之后吧崔灿的目光愈发地深沉,脚下的步子也不禁沉重了几分。虽然赵匡衡信誓旦旦地保证,不会影响青河崔氏的利益,甚至在一切风波平静后,归还坤宁宫之主的位置。但他是谁,乃是靠着赫赫战功爬上淮阴侯之位的青河崔氏家族,岂非那些三言两语便能糊弄的黄口小儿他也不爱吃饼!蛟蟒化龙,真把自己当作真龙天子你若是对我青河崔氏相敬如宾,我自然对你恭恭顺顺,可如今你不但要毁了我青河崔氏,还想绝地天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!等着吧,我定要掀穿你的庐山真面目!大袖一荡,崔灿的身影也没入了层峦叠嶂的高楼之中。另一边。紫銮金殿下,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,随着青衣男人的到来,一盏盏青灯迎着暗风亮起。远远看去,就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长蛇,既波澜壮阔又令人畏惧。青衣男人的身影,犹如一道疾电,穿过了一道道巨大禁制的真眼,最终落在了一座布满雷击痕迹的法坛前。在他出现的瞬间,原本安静的法坛,顿时发出了阵阵异象,链子拖动的声音无比刺耳。抬头看去,法坛上一道道巨大的铁链,封锁着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肢体,其中还有焦黑的雷击痕迹。每当这些血肉试图融合为一,法坛上便会闪烁起灿若白昼的雷光。轰隆轰隆——如同长蛇吐信一般的雷电,不断轰击着试图融合的肢体血肉。法坛上也传来了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。啊!!!乱臣贼子!朕要杀了你!放朕出去!你这个冒牌货!你当真以为取了朕的脸,就能成为朕了天道的反噬,远非你能力扛的!你身上流着的同样是我赵家的血!难道你真要拉着大周一并陪葬吗列祖列宗是不会放过你的!这些怒吼经过了千次万次的雷击,已经没了此前的凌锐,更多的是无力和怨恨。